多谈谈问题 - by 吴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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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谈谈问题 - by 吴琦
Read: 2024-08-30
Recommend: 6/10
Notes
Here are some text that I highlighted in the book:
如何主动获取知识,而不是生存在算法中?
但是作为知识分子,我认为,对于人类、对于社会是要尽职的,编辑和记者都是联系社会的知识分子,要有社会感,我要关心社会,是想通过参与变革这个社会,这是更高级的。所以这一部分人,我认为最重要的素质是见识。
我不是有勇气或者有可能讲我所有想讲的话,但是我绝不讲一句我不想讲的话
我比较幸运,我的年龄已经大到不再受“算法时代”的影响,对于那些流量、闭环、网红、带货等时尚都很无感,尽管我能感受到大数据对个人生活的控制,比如大量的广告投放、搞笑的“抖音”娱乐,但我可以无视它们,为自己保留阅读和沉思的空间。实际上,科学技术的负面作用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机器人”这个词就是20世纪上半叶捷克作家恰佩克(Karel Čapek)发明的。二次元、AI仍然是物理世界,不是精神世界,我担忧的是现代科技会使人的精神越来越萎缩和空虚,处在这个科技统治一切的时代,我们或许更需要不断重温胡塞尔所说的“生活世界”,思考什么是人的本真存在。
因为人不是作为生物存在,人是作为文化而存在。你没有孩子,这不是遗憾,你没有文化创造,这才是最大的遗憾。
一定要把目的说出来,让读者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非虚构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原则,你得诚实,在各方面诚实,在技术上诚实,在思想上诚实。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曾做过一项研究,关于一个低收入家庭需要多少代人的努力才能达到社会的平均收入水平。研究表明,丹麦有很强的阶级流动性,只需要两代人的努力;在美国,这个孕育美国梦的地方,平均需要的则是五代人的努力;在中国甚至需要更长的时间。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在为别人代言,而是觉得他人的权利里面始终包含着我的一部分。因为自己也完全有可能被置于那种处境之中,如果相关部门可以这么对待别人,自然也完全可能这样来对待我。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不觉得我是一个在为民众代言的知识分子,在维护他人权利的同时,其实也是在为自己维权。也正是基于此,我很少考虑值不值得,没有那种觉得自己被辜负的情结。我认为自己就是普通人中的一员,在为他人呐喊的同时,其实也是在为自己争权利。如果人家能够理解更好,不理解的话对我的伤害也不大。
法律不仅有社会理论的维度,还应有政治哲学的维度。政治哲学维度解决法律的意义,也就是价值判断与正当性的问题,社会理论维度解决法律的功能。一方面,法律需要跟外部环境相契合,必须与时俱进,这是功能的维度,这个意义上的法律不意味着比以前的法律在价值上更好,而只是它更适应当下的时代。 另一方面,法律涉及对社会秩序的安排,代表的是伦理共同体对意义的追求
我可能不是一个特别纯粹的学者,做学术不是我的终极目标。虽然也能感受到知识的乐趣,但我做学术的终极目标在于,希望自己在学术上的努力能有助于法治大厦的改进与完善,从而为个人追求自由与幸福奠定必要的制度基础。
情绪和症状的区别是什么?情绪就是过一阵子你自己就恢复过来了,人有自主的情绪调节功能,就像你今天生了一天闷气,几个小时或者一天过后,气就消了,情绪的孕育和消散有自然的时间周期。当情绪在一个合理的周期内没有结束,还有向更加严重的身心失调的情况发展的趋势时,就是症状化了。症状化相当于是更严重、更失调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心理诊断中会非常关注一个人的病程,也就是典型症状的持续时间。比如说对抑郁症的诊断一般是两个礼拜,超过两个礼拜症状不能缓解、不能消退,这个时候就可以初步诊断,根据严重程度来判断是轻度、中度还是重度。在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DSM-5)里有九个评估维度,如果现实情况与其中的五个方面或者超过五个方面都吻合,且超过两个星期,就可以初步诊断为抑郁症。
首先我觉得重视情绪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件坏事,因为国人骨子里面其实对感受这件事不是那么重视,我们对于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等心理状态有着一种文化层面的理想化认同,对于那种情绪汹涌的自我状态隐藏着一种轻视。但从这几年传媒所关注的焦点,以及大众热议的东西来看,大都是和情绪有关,说明人们心底还是在意。但我觉得大家在情绪上又普遍有迟钝感和麻木。 我试着站在一个媒体人的角度想,做什么样的内容大家会关注,首先一定是要和大家的内心感受有关系的、大家在意的、在情感上有所触动的内容,这样就很可能会让一大群人产生共鸣,媒体可能就是在以这样的方式生产内容。 为什么又说很多人在某些方面是麻木和有钝感的,因为除了在公共视野中被热议、关注的事件外,好像大家基本不关心其他事情,只有特定的、和他们直接相关的东西才能唤起这些情绪。这就像社会上出了某件事,大家都跑过去围观,好像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关联了自己的某种情绪,能够与之共鸣,甚至是同仇敌忾。但在另一些时候,我们却对身边发生的很多事视而不见,甚至对同类抱持着一种深深的疏离感和戒备。这就像是一群人走在路上,每个人都隔着两米远,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突然前方有三五个人争执、撕扯起来,大家迅速围过去,情绪特别投入,可很快事件平息,人们又立刻四散,回到各自戴着口罩、没有表情的状态下。
罗:还有一点,我发现人们往往更容易对别人的事情、特别是公共事件发表自己的看法,却很难跟身边的人讲自己的事情,特别是年轻人。比如说,一个明星爆出私生活的丑闻后,大家会各抒己见,把这两个人的恩恩怨怨分析得明明白白,可就是不能够讲自己,比如谈谈自己过去的恋情、现在的亲密关系,这几乎不可能。 崔:对的,需要有一个人去替代自己心里那个受害者的身份,也需要一个人扮演自己心里那个加害者的角色,一定要把心里的受害者和加害者外化,把自己的情感全部投注在上面。其实自己真实的那部分减少了,或者还是被压抑了,正因为压抑了,所以才会投射出去。
我觉得大众对于很多心理学的概念会有一种过度使用,有些时候他们可能更多地把词汇、术语作为标签去使用,这样解读出来的人非常扁平化,好像这么复杂的一个人,只剩下一个属性、一个标签,最后只是更便于他们去认知、处理。所以我觉得大众和真正的心理学还是有距离,你真正地去探究自我,就会发现这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为什么我以前经常写微博说,我觉得现在的人需要一些复杂性,很多人推崇大道至简,但那并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体验。如果你没有复杂过,就无法简单,你一简单,那就是无知。
你看现在大家在讨论好父母是什么样的,好妈妈不是完全地溺爱孩子,而是有合适的分寸,应该在孩子有需要的时候给子回应,还要能在孩子需求满足的时候及时地退场。
做的时候我就考虑过,不要走学院派的道路,不要苦大仇深地讲西哲发展史,更多地向观众靠拢。如果市场就是一个相互选择的过程,我们不妨也把知识作为一个市场的产品,卖不出去,是因为你没有竞争力。曲高和寡说白了怨不得读者粗鄙,而是输出者自己的问题。我就是想塑造一个蹲在路边穿着拖鞋吃猪脚饭在思考哲学的这样一个反差,给大家逗逗闷子。做这些短视频,也没有任何策划,因为我对技术、推广完全不懂,就是老老实实地想把内容做好而已,但发现确实效果还不错,算是在西方观念史领域最有影响的一个号。
在现实生活中,心理学仅仅反映了人的一个维度,之外还有社会的维度、文化的维度、历史的维度等等。用单一、低分辨率的解释去概括是不负责任的。心理学工作者可能需要信念才能继续他的工作,但是如果我们把它泛化到整个社会层面,比如原生家庭决定论、童年决定论,我觉得非常有害,并不能因为某些理论学说符合你的心理需求,它就是正确甚至唯一正确的,因为你的心理需求有可能是非常糟糕的心理需求,仅仅是你自己懒惰和不作为的借口。更不能把所有问题打包丢给心理学,那对心理学也不公平,超出了它的边界。我觉得应该有人站出来说一说这个问题。
在我短视频作品的评论区,曾经出现过这样的回复:“你天天在这儿讲自由,你真知道什么是自由吗?没有绝对的自由。”这句话本身就证明他是一个糊涂蛋。因为自由从来都不是绝对的,自由这个词本身就包含前置条件,前置条件是不侵权、不干扰、不对他人造成损害。如果一个人说绝对自由,那就是在给“自由”这个词泼脏水。自由从来不是为所欲为,从来不是我想干啥就干啥,因为自由本身就含有自律的层面。很多人不能理解,认为自由就是为所欲为,那根本不是自由,那是对他人的侵权而已。真正的自由包含了不侵权、不伤害、不越界,以及不干扰,只有包含了这些前置条件,你的行为或者思想意识才叫作自由。绝对的自由就好像在说“五彩斑斓的黑”,它本身就是一个病句。一定要了解什么叫真正的自由,自由包含先决条件、前置条件,不要再去泼脏水,肆意妄为的自由并不是自由,自由没有这个含义。